译者按

本文作者是卡梅伦·克里（Cameron F. Kerry），治理研究及技术创新中心杰出客座研究员，布鲁金斯学会特聘访问学者，专注于研究隐私、人工智能和信息技术的跨境挑战、国际数据流动、数字经济等问题。奥巴马政府时期曾任商务部总法律顾问和代理部长。

本文探讨了如何在人工智能和其他关键新兴技术领域开展国际合作，尤其是在国际标准制定方面。文章强调，虽然技术标准容易被忽视，但它们对于确保技术安全、改善管理和实现跨国界及不同法律与治理体系的互操作性至关重要。主要国家和国际组织已认识到标准问题的国际合作重要性，而美国和欧盟、中国均在其人工智能及其他新兴技术战略中将标准视为关键，并提出了加强参与的战略，文章对这些战略进行了分析。

本文主要观点如下：

1. 政府可以而且应该采取措施，让更多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但如果人工智能和其他关键新兴技术的标准制定系统要由主要的标准制定组织（SDOs）来领导，这些组织就必须为扩大参与做出最大努力。

2. 政府可以提高其工作人员和公众对标准的认识和参与。提高参与标准相关活动的领导层的级别将有助于提高这些活动的知名度。

3. 美国、欧盟、中国以及其他国家的政府和国际机构已经认识到，有必要就标准问题开展国际合作。

技术标准很容易被忽视。它们很复杂、很细化，而且充满了专业术语。但是，当全世界都在努力应对人工智能（AI）和其他新兴技术带来的风险和机遇时，掌握这些细节将是至关重要的。

美国、中国和欧盟这三个全球经济的主要参与者最近都将标准视为其人工智能和其他新兴技术战略的关键，并提出了相应的加强参与的战略。本文在国际标准制定体系的背景下分析了这些战略，并探讨了改进该体系以满足人工智能广泛社会影响的必要性，以及政府参与可能破坏自下而上、研究驱动和适应性特点的方式，这些特点使该体系成为有效的技术政策工具。本文最后就加强标准制定和避免危害提出了一系列建议。

在布鲁金斯学会和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联合项目“人工智能合作论坛”（https://www.brookings.edu/projects/the-forum-for-cooperation-on-artificial- intelligence/）最近召开的一次圆桌会议上，与会者被问及最需要在六个国际渠道中的哪一个开展人工智能合作。超过 40% 的人认为国际人工智能标准是首要任务。事实上，标准有助于提高安全性、改善管理、实现企业和消费者的互操作性，并提供连贯的框架，从而改善跨越国界和不同法律与治理体系的合规性。世界贸易组织认识到，不同的国家标准可能会成为贸易壁垒，因此鼓励采用国际标准。

美国、欧盟和中国在国际标准中的作用

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国际电信联盟（ITU）和电气电子工程师学会标准协会（IEEE）是主要的国际标准化组织（SDOs），尤其是在AI标准方面。值得注意的是，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和国际电工委员会（IEC）成立了一个联合小组委员会，即ISO/IEC JTC 1/SC 42，该委员会已发布了17项标准和报告，另有27项标准和报告正在制定中。IEEE于2015年通过了首批人工智能伦理框架之一，此后又制定了约20项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标准。人工智能广泛的社会影响改变了标准制定的性质；与机械零件或移动设备芯片设计等纯技术问题不同，人工智能涉及的标准被称为“社会技术系统”，将技术与一系列更广泛的考虑因素相结合。

这些国际标准化组织的运作得到了行业和专家的广泛参与和咨询，并主要在自愿共识的基础上通过标准。由此产生的标准本身并不具有约束力，但各国政府可以将其采纳或调整为法律法规。这些机构的决策者各不相同；电气电子工程师学会（IEEE）有自己的成员，而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和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则通过政府指定的国家标准机构运作。无论哪种情况，通常都是由利益相关者主导制定标准，主要依据是标准的技术合理性，而检验标准质量的主要标准是标准在市场上的采用情况。

美国

美国的做法是建立一个完善的行业主导体系，依靠利益相关者通过美国国家标准协会（一个独立的非营利机构）旗下的各种主要是行业性的标准制定组织来建立自愿性的共识标准。在这种方法下，政府主要扮演召集人和利益相关者的角色，由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领导。白宫发布了一项针对人工智能和其他关键新兴技术（如量子、生物技术和半导体）的标准制定战略，要求：（1）增加对基础研究和标准化前研究的资助；（2）增加美国利益相关者对国际标准化组织的参与；（3）促进劳动力技能的进一步发展；（4）增加与国际合作伙伴的接触，并增加利益相关者之间利益的多样性。

欧盟

欧盟于2012年制定了一项基于世贸组织原则的标准制定条例，该条例主要依赖于通过多方利益持有者方法制定的自愿标准。它建立了一个全欧盟范围的系统，授权欧盟委员会要求公认的欧洲标准组织制定“协调标准”，这些标准优先于欧盟成员国制定的任何标准。这些标准组织可以而且经常采用ISO/IEC标准，有时会进行修改，成员国的标准机构也参加ISO/IEC。由欧盟委员会发起的欧盟统一标准仅占欧盟标准的20%，其余均基于成员国或欧洲机构的行业建议。

2022年，欧盟委员会发布了一项标准战略，其中包括提高标准组织的透明度和参与度、标准化前研究I以及标准教育。此外，该战略的一项主要内容是在咨询机构的协助下，加强欧盟委员会在标准制定和国际标准机构中的作用，并计划立法扩大欧盟委员会的权力，在协调标准不符合欧盟委员会要求或欧盟委员会认为“不充分”的情况下，规定“共同规格”以代替标准。欧盟委员会关于《欧盟人工智能法案》的提案中包含了类似的人工智能标准授权，在2024年1月发布的最终协议中得到了更为具体和限定的落实。

中国

中国实行国家推动的双轨制，由国务院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下属的中国标准化管理委员会领导，各部委在各自管理的领域发挥主导作用，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坚持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

机构组织利益相关方（主要是行业）开展标准制定的实际工作。中国国务院于2021年提出了一项标准战略，与美国和欧盟一样，该战略将人工智能、量子、生物技术和其他领域确定为重点领域。其目标包括扩大标准化研究，鼓励参与标准制定，重点是采用国际标准、参与国际标准化组织、标准伙伴关系，以及通过区域组织、“一带一路”倡议建立联盟网络和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南非（BRICS）集团参与标准制定。2023年10月，中国宣布了“全球人工智能治理倡议”，旨在“基于广泛共识的人工智能治理框架、规范和标准”。这些内容反映了一种双重战略：增加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和国际合作，同时以中国为中心，努力推广基于中国利益的标准。

尽管方法不同，但欧盟、美国和中国的标准战略都将国际参与作为一个组成部分。一些双边和多边倡议已将标准制定确定为合作的关键领域。其中包括美欧贸易与技术理事会（TTC）；七国集团；美国与新加坡、新加坡与欧盟、美国与英国之间的技术对话；以及澳大利亚、印度、日本和美国之间的四方安全对话、《新西兰-英国自由贸易协定》提到了由行业主导的新兴技术（包括人工智能）监管标准。特别是TTC取得了具体成果，就术语、风险评估方法的比较以及制定人工智能行为准则达成了一致意见，这导致七国集团通过了人工智能准则。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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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 | 余欣亿

排版 | 韦 武

审核 | 裴 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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